四十六

因著魏阿姨的表態，我再也沒有後顧之憂，秦湛也恢覆了每天放學後來醫院陪我。我問他那天被我用話語逼著離開醫院，心裏是不是很難過。秦湛做出一副受傷的表情，手捂著胸口說：“難過？我簡直是要心痛死了！瑤瑤你可是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那麽兇的態度對我。”

我滿懷愧疚，低著頭說：“對不起！”

秦湛見我愧疚的樣子，忽然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：“瑤瑤，既然你感到愧疚，那補償我一下，就親一個吧。”說完，腆著臉伸到我面前。

我的臉一下子紅了，手握成拳頭在他胸口輕輕捶了一下：“看來還是傷得不夠深。”

秦湛笑嘻嘻地承受過我的拳頭，然後忽然斂了笑容，看著我一臉認真地說：“瑤瑤，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情，我都希望你不要趕我走，要永遠相信我！”

我看著他認真的表情，用力點了點頭。

秦湛釋懷，他拿出課本，板起臉說：“葉瑤同學，這幾天你漏了很多課程，今天不許偷懶，全部給我補回來！”

我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像個老學究，忍不住“撲哧”一下笑出聲來。

接下來的日子秦湛變得忙忙碌碌，因為高考前的總覆習開始了，每天有背不完的公式口語，做不完的考試卷。但他依舊堅持著每天來醫院，笑嘻嘻地和我分享高考前的緊張感，並美其名曰也讓我有參與感。我剛剛打完吊針，頭腦暈乎乎的，秦湛的一連串描述讓我恍恍惚惚像是坐在教室裏，奮筆疾書的感覺。

終於到了高考的這一天。因著我的強烈要求，秦湛前一晚沒有來醫院，而是留在家裏好好睡了一覺。我們互相通了電話，我對他說：“秦湛，你好好加油，一定要考上華大，完成我們的心願！”

“好，瑤瑤！”秦湛給我做了保證。可是在開考的第一天，我還是緊張得心“砰砰”直跳，心裏暗暗為秦湛加著油，以致於媽媽餵我吃藥的時候，我因為心不在焉，差點吃到鼻子裏。

媽媽又好氣又好笑，她寬慰我說：“放心吧，小湛一定會考上的。”

我面對媽媽的寬慰，雖然點頭讚同，心裏卻依舊感到緊張。

我在病床上暈暈乎乎躺了三天，期間秦湛每晚都會和我通電話，我則關心地問他考完感覺怎麽樣，有沒有很難的題目讓自己束手無策的，秦湛只是輕輕一笑，說：“瑤瑤，你不用那麽緊張，等考試結果出來就知道了。”

高考結束，等待考試的結果也是漫長的，雖然只有短短的兩個星期，卻讓躺在病床上的我心急如焚，坐立難安。秦湛卻一臉的無所謂，他終於完成那個重要的任務，現在可以好好放下心來醫院陪我了。

我嗔怪他對自己的前途漠不關心，秦湛看著我說：“瑤瑤，對於學習，我已盡全力而為，但相比之下，我更不想失去你。”

我看出他藏在眼睛深處的一絲害怕，我才知道原來我生病住院的這麽多天，他所承受的並不比我少。有時候活著的人比死了的人更難受，健康的人比生病的人更無奈，只因遭受痛苦的那個，是比你自己的生命還重要的人。

“秦湛，”我看著他的眼睛說，“我會好好的，一直活下去的。”

漫長的等待過後，高考的成績終於出來了。一大早，不光是我激動，爸爸媽媽和秦叔叔魏阿姨也激動地守在秦湛身邊，看著他一個鍵一個鍵地輸入自己的考生號，查分的頁面跳轉幾下後，秦湛的成績出來了，是一個遠遠高出所有人預料的分數，按照以往華大最高的錄取分數線，也是綽綽有餘的。大家都歡呼起來，而我也微笑著看著秦湛，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了。

秦湛得意的看著我，眉梢跳動，仿佛在說：“看，瑤瑤，我做到了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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